Tennnnn

さあ,行こう。

 

【罗路】结盟仪式(原著向)

CP:特拉法尔加•罗X蒙奇•D•路飞

>>原著向短篇,起题目无能,时间线为佐乌分头行动前,结合前文食用风味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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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特拉法尔加•罗在德雷斯罗萨之役中所历一劫,红心海贼团的船员们几乎一无所知,雀跃之极直缠着他讲述打败多弗朗明哥的更多细节,却都被一句“都是草帽当家的功劳”统统挡回去。

“话说回来,草帽小子那家伙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嘛,还以为要再想别的办法联系船长呢。”喷火雨来得实在突然,只得匆忙叮嘱同盟捎话,待四人从树梢落回地面才想到,这看起来大脑缺根筋的草帽小子怕是扭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佩金此言一出,其余几人便忙不迭点起头来,随即惊讶地看到自家船长展开眉心弯起嘴角,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不同寻常的温度,“啊,我也没想到。”

“啊呀呀毕竟他连船长的名字都总喊错,好歹也是同盟嘞!”夏其抱起胳膊揶揄。

红心船长失笑,心道别说我了,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就在刚刚,莽撞闯入异族领地的草帽一伙还未搞清状况便被奉为座上宾,时隔几日又被迫置身热闹场合的罗不禁扶额之时,满嘴食物的同盟船长便口齿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跑过来。

“草帽当家的?”看着被毛皮族粘了一身的青年,素来一张冰山脸的男人倒是不自觉地放软了目光。

“会说话的熊!”路飞将肉悉数吞入胃袋,砸着嘴巴说道,“还有企鹅帽子鲸鱼帽子和大块头,他们说不能出来,让你去森林里找他们汇合。”话音未落便已迫不及待投身新一轮胡吃海塞,这边的红心船长却愣是花了几秒钟才将对方口中蹦出的名字与自家船员逐一划上等号。

在乱给人起绰号这件事上,伟大航路里兴许无人能出草帽小子之右,身为同盟的罗对此拥有绝对的发言权。

若说是他的姓氏太长又拗口,大可与他人一样喊名字的单字一个,那人却偏要独树一帜,带得一伙人都跟着习惯了那个奇怪的称谓。

“给特拉男的船员带消息?你居然能记住,也太稀奇了吧。”草帽团的橘发航海士探过身来,一双眼睛狐疑地打量着两人。

“那当然了,是特拉男的船员诶。”路飞边塞着食物边含糊不清地回道,不忘加重同盟姓名的读音以示强调。

罗不禁绷紧了嘴角,生怕它不由自主翘起来。

“诶——”娜美拖长了语调,眯了眯眼向他投来意味不明的注视,“哦——特拉男的。”

难得考古学家不在周围,红心船长却再次被这位刚刚归队的航海士小姐盯得浑身发毛。

“看来这段时间同盟关系好了不少呢。”目送路飞追着食物跑远后,娜美回头冲正欲悄悄撤离的男人狡黠一笑,彻底坐实了“同盟一伙的女性船员个个儿都是危险人物”的结论。

“叫什么都无所谓。”眼见久别重逢的船员们嬉闹着把话题围着草帽打起转来,罗压低声音轻咳一声,对面的两人却是没看漏他脸上一丝笑意,挤眉弄眼地交换起八卦信息,继而在对方的死亡凝视下埋头噤声。

“话说回来,也带我们去见见草帽小子啊船长。”

“人都到齐了,不该补一个结盟式的吗!”

“没错没错,要有仪式感啊,仪式感!”

回顾雪崖之上的结盟,深思熟虑的一番说辞尚未出口,就被青年笑嘻嘻的一口应下,本苦恼该如何打消对方疑虑的罗倒因这爽快的点头生出几分迟疑,而随后接踵而至的无厘头事件和同盟任性妄为的行径都全然佐证了这不详的预感。

草帽大船团成立时则更是,有头有脸的海贼手捧小弟酒一饮而尽,那人却是瘪着嘴巴执意不喝,最后一滴不剩进了贪酒的绿发剑士的肚子,好好的仪式被搞得乱了套。

什么时候那家伙能一本正经起来才是活见鬼。

听着船员们七嘴八舌的提议,罗无奈摇头。

短暂的叙旧很快就被骚乱打断,木屋外不安分的病患把回廊撞得一片狼藉,再加上一群走到哪都不消停的家伙,简直是史诗级灾难。

“啊——特拉男!”路飞从猫蝮蛇的肚子上一跃而下冲罗挥手,还未迈出几步便被身旁的航海士一记铁拳锤倒在地,又鼻青脸肿爬起身来重新扬起笑脸,“哦,罗!”

男人脚步一滞,疑惑端详着笑嘻嘻跑上前来的同盟。

上一次,或者说唯一一次草帽当家这样称呼他,是在德雷斯罗萨王宫的决战之地,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即将跟随意识消弭之际,他听到那人仿若呕血的声音,心脏被陡然捏紧,他在那排山倒海的痛意中强撑起眼皮,便看见青年俯下沾满血污的脸庞唤他。

——什么啊,这不是好好的记着吗。

“不错嘛草帽,可算喊对了船长的名字了。”身后的佩金和夏其凑上前来,毫不见外地拍了拍同盟船长的肩膀。

“啊那个,娜美说海贼同盟是很严肃的事,特别是特拉男的船员都在,让我不要再乱喊,可真是麻烦。”路飞说着便苦恼地瘪起嘴巴,耷拉着的嘴角又被航海士暴力的一把扯起,只能口齿不清地嗫嚅,“对唔起,系罗,罗!”

“没错,要有分寸感哦路飞。”娜美满意地松开手,转而气定神闲朝面带困惑和忌惮的同盟露出堪称不怀好意的笑容。

曾短暂寄人篱下的罗不止一次目睹了小狮子号上的施暴现场,每见草帽团最闹腾的三人组被站在生物链顶端的女性航海士一拳放倒,心下便要默默感叹草帽小子极恶世代的称号完全是浪得虚名。

“随便你。”青年脑袋上摞成小山的肿包还冒着腾腾热气,阴谋的味道挥之不去,罗皱起眉回道。

“那是你的船员吗?”环顾整齐划一穿着团服围上来的陌生面孔,路飞问道,眼神转了一圈又落回身前莫名板起脸的同盟身上。

“啊没错。”罗伸手一指,“正要给你介绍,这是我船上的二十名船员。”

“哦!”路飞扬起笑脸高声招呼。

红心船长潦草说完便要把正事提上议程,被无视的船员纷纷拇指朝下大声抗议起他的敷衍了事。

“只是同盟而已,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多好吧。”罗生硬地回道,想着对方航海士刚才的话。

哈,分寸感是吧,倒是求之不得。


毛皮族的黑夜之王与传言中凶恶威严的描述大相径庭,重伤未愈仍不安分地大摆宴席,闹腾的个性倒是跟无宴不欢的草帽小子一拍即合。

照例远离人群的罗循着鼎沸的人声捕捉到熟悉的身影,一刻都安静不下来的同盟正蹦到猫蝮蛇身边分食千层面,舔着嘴巴心满意足的样子倒比毛皮族更像只猫,尾巴都仿佛要翘起来,毛茸茸搔在他的心尖上。

急促的脚步声倏得响起,刚才还与长鼻子勾肩搭背的船员眨眼间凑到身边,怔怔出神的罗手一抖差点将一整杯酒喂到自己身上。

“哈哈哈警惕性也太差了吧。”两人把独自坐在角落格格不入的男人挤在中间,明显喝高了的夏其脸颊上浮起红晕,狠狠拍了拍罗的背,“还是这么不爱热闹啊船长。”

“草帽一伙可真是些不错的家伙啊。”多亏了鼻梁上还架着的墨镜,戴着鲸鱼帽子的男人才不至于被表情逐渐僵硬的死亡外科医生吓到酒醒,“哈哈哈嗝,好有趣!”

一旁的佩金连忙扯掉他不知死活牢牢扒住罗的手,打着哈哈接道:“嘛嘛,已经进步很多啦。”待那醉鬼又晃晃悠悠扑回人群中,才又端正坐回罗的身边,脸上多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大家都很担心你啊,船长。”佩金抿了抿嘴角看向不远处开怀大笑一扫阴霾的伙伴们,前段时间悬着的心都显然已放回了肚子里。

“啊,我知道。”罗垂下眼睑低声应道,又宽慰似的轻轻与对方碰了碰杯。

一别数月,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此时却又能好端端围坐一处,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交谈声带着喧嚣恣意的烟火气,落在耳中仿佛也动听起来,令他的眉眼都不自觉舒展开。

“不过,感觉船长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呢。”望着被人团团围住的同盟船长,佩金似是感慨又似是别有所指的转头看向正注视着同一个方向的罗,“草帽小子真是个神奇的家伙,不是吗。”

他们的船长向来少言寡语,明明是个耳根子极软的好人,却总要不遗余力地为自己贴上毒舌刁钻的标签,冷冰冰拒任何人于千里之外,生怕被人瞧去他温情的一面。

草帽路飞却是另一个极端,说话做事都是大大咧咧全然不会拐弯抹角,同样的,也极擅长去繁就简,直击要害。

方才面对男人阐明局势时暗藏的担忧和关切,也只是笑嘻嘻剖开他的话语,把其中最不易察觉的温柔袒露出来,教他们向来牙尖嘴利的船长只能没出息的撇过脸不看也不答。

这般别扭的认可他们早已习以为常,正如此刻,被戳穿的人脸上现出一抹恼意,张了张嘴却又徒然卸了劲儿,最后只带着笑意稍作反驳:“一个笨蛋罢了。”

不远处,平日里不爱饮酒的青年被鲸鱼森林盛产的果酒勾出了馋虫,摇摇晃晃抱着酒桶与白熊滚作一团,又哈哈大笑着跳起来与身边的人挨个干杯,自始至终都未向角落投来一眼。

是谁说那小子像太阳来着,对谁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嬉笑模样,发起光发起热来半点儿不吝啬,直要晃得人睁不开眼,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只是阳光泽被万物,谁都不曾被偏爱。

毛皮族新酿的甜酒在舌尖化开一丝苦味,罗已然不敢细尝,只能大口灌入喉咙。

天刚破晓,整个佐乌便钟声大作,不速之客与莫克莫国民在断壁残垣之上相对而立,大惊失色的草帽一伙扼腕屏息,静默之间大战似乎一触即发。而片刻后,真相却如同天雷当空劈下,不论是梦幻之岛与武士之国的血肉羁绊,还是毛皮族远胜人类的忠诚与气节,都让喜怒鲜形于色的几人亦无法自控面露惊愕。

面对和之国武士顺势而为的结盟请求,罗心中虽早已默许,却仍下意识看向一言不发的同盟,等待那人先点头。

可向来侠肝义胆到令人发指的人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不仅出乎罗的意料,连船员都只道是他吃错药,纷纷掐着脖子要他改口,而那人却是一反常态分外认真,将决定权交给年幼的光月家主。

多数时候,草帽小子都看似没心没肺不擅思考,几乎要让人忘了这是位天生的王者,有着自己不容退避的立场和旁人无法撼动分毫的原则。

身份尊贵与否在他眼中没有分别,年龄也是如此。即使面对的是只顾哭泣的幼童,他依然收敛了平日里半刻不得消停的急躁性子,目光迥然的郑重等待对方做出选择。

明明素日里看起来笨手笨脚的鲁莽青年,身体里却仿佛蕴含着难以名状的奇特能量,那双手温柔且坚定地贴在桃之助脸上,将眼泪统统接纳,抚平焦虑,唤醒勇气。

罗记得,也正是那双手,曾解开他心头盘综错杂的死结,掸落心上攒积已久的蒙尘,将光和热倾囊相予。

被犬岚公爵评价为合乎情理的结盟仪式,落在被晾在一边的红心船长眼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再对比那人当初对自己草率的点头更是心生愤懑,头脑一热耷下脸来口出怨怼,便听得考古学家和航海士一脸了然地调笑他正在跟一个八岁的孩子争风吃醋。

哦,见鬼的争风吃醋。

他只好撇着嘴噤声。

从鲸鱼森林离开已是入夜,月亮隐没在云层中看不真切,七嘴八舌的交谈声混杂着影影绰绰的笑声惊起林中栖鸟,倚在猫蝮蛇尾巴上的青年在骷髅的小提琴曲和吟唱中晃起脚尖,转而又跳起来与年幼的武士嘻笑打闹。

德雷斯罗萨决战之时,躺在高台上的罗曾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在空中的一举一动,在力竭坠落前用能力将他换回身边。

那样一瞬不瞬的注视像是留下了后遗症,直至现在,他仍会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那个红色的身影,一看就是很久。

脑中储备的医学常识似乎都已经不足以给出合理的解释。

打闹间路飞险些从猫老大身上跌落,摇摇晃晃倒挂着扒住尾巴,脸一抬起便发现了独自走在队末的男人,抿了抿唇角松开了还揪着武士发髻的手。

“喂——特拉男!”七秒记忆的人早已把航海士要求的改口甩到脑后,从猫尾上跳下来三两步跟到他的身边,“终于见到伙伴们了不是很开心吗?干嘛这种表情。”

“哈?”对方突然的靠近不禁让罗绷直了脊背,没好气地回应。

“眉毛。”路飞仰脸看着比自己高出近一头的罗,抬手指了指男人紧蹙的眉心,“皱得像忍者一样。”说完又像是有了画面感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想起雷藏那张硕大的脸和扭曲的眉毛,罗感觉自己太阳穴边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两人并肩缓步,与一行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回头正要喊他们跟上的武士被草帽一伙的长鼻子拦住,支支吾吾说不要打扰船长们的会晤,眼神躲闪着流下几滴冷汗,待身旁的航海士投来亮起精光的视线后,又嘻嘻哈哈地转移了话题。

“啊啊肚子又饿了,好想吃山治做的肉啊。”

路飞举起胳膊遥遥朝回头的伙伴们摆了摆手,摸了摸肚子嘟哝,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摊开后对着朦胧的月色煞有介事地端详了一会儿。

罗疑惑地朝他手中看去。

——我去见个女人,一定回来。

还真是黑足当家的风格。

“啊果然,随便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不能轻易放过他。”路飞把纸条重新折起收好,抬起双臂将手枕在脑后仰着头,语调轻快。

似乎并没期待身旁这位惜字如金的冷面同盟接过他的话题,路飞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夜空露出一个憧憬的笑容,“嗯…那就让他把冰箱的密码告诉我好啦。”

罗瞬间失笑。

从四皇手中抢女婿着实闻所未闻,虽说是计划悄悄潜入,可向来视计划于无物的笨蛋闹出什么岔子都不足为奇。

草帽团的金发厨师料理能力一流,撇开重度花痴这一点不谈,是个睿智又强悍的狠角色,却也意外的绅士又体贴,在罗因梅干饭团与他起过争执后,那人虽然嘴上骂骂咧咧,自此他却再也没在小狮子号的餐厅里吃到最讨厌的食材。

牵扯了不愿提及的原生家族和最亲密的伙伴,也许带他回来并不是同盟船长所想的那样简单。

他侧脸看向路飞,青年一脸轻松的表情,好似只要是决定了的事情就只管去做,从不需预设未来,也绝不会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一分一毫的彷徨。

可是现实中总有太多意料之外和身不由己,罗早已尝遍这其中百味。

他相信草帽小子创造奇迹的能量,却也无法自抑的为之感到担忧。

“很多分别都是悄无声息的,可能有些人最普通的一次相见就是最后一面。”罗思忖后开口。

他想起柯拉先生对他说爱的时候,他躲在箱子里偷笑,心里还憧憬着环游世界的未来,直到枪声响彻大脑。也想起他一如往常的吃完午餐,向船员们交代好前往佐乌的事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极地潜水号。

“不会的。”路飞看向仿佛自言自语陷入深思的男人,不假思索地笃定开口,“我会把山治带回来。”

意料之中的草帽式回答。

“嘛,不用担心我。”那人又嘻嘻笑起来。

“谁管你。”一根筋的笨蛋竟然也有听得出弦外之音的时候,罗扯了扯嘴角,抄在兜里的手摸到了交叠在一起的生命纸,除了贝波以外,还有身旁青年的。

几天前,草帽大船团的成员排着队一人一片取走了他们大船长的生命纸,撕得宛如狗啃,路飞两腮鼓鼓地咀嚼着转到面前时,罗迟疑着喊住了他。

“说不定用得上。”当时是这么说的没错,作为同盟也无可厚非,而此时用指尖拨弄着边缘毛糙的纸片,他突然意识到,倘若对方此去身陷危机,亲眼见它燃起之时,草帽大船团的小弟们也许会以身相救,身为同盟的他却不会抛却立场弃其他人于不顾。

这与两年前一时兴起的营救早已不同。

所以他别无他法,只有倾注全部的信赖。

一轮满月从云层中露出一角,月光被繁茂的枝叶剪碎落在脸侧与肩头,罗脑中溜出宴会上听来的闲谈。

“据说毛皮族会在月圆之夜变身,成为战斗力更可怖的生物。”

“诶——”路飞闻言果然眼睛一亮,耳朵支起像只机敏的小动物,“不变身的时候就已经很强了!”

“但对人类文明来说,这样的日子往往象征着团圆和重聚。”罗不置可否,继续说着调转了话头,“有些地方甚至会用节日的形式来庆祝。”

“啊是吗。”路飞并未深究方才的话题,侧过身子小步后退着行进,抻着脖子仰起头望着头顶上方的月亮,似是想到了分别已有些时日的伙伴,脸上露出一丝着了迷似的表情,“还真是个不错的说法呢。”

人类总会创造千奇百怪的意象,日月星辰,江河湖海,乐此不疲地为原本平淡无奇习以为常的东西赋予新的寓意,寄托美好的愿望与希冀,再以所谓的仪式感将这些不同于寻常的时刻化为永恒。

罗觉得自己应该对这样的迷信嗤之以鼻,面对身边的橡胶脑袋更应该意识到这般的袒露心声无异于对牛弹琴,但是此时此刻月色眷顾着旅人,森林深处的虫鸣声温柔起伏在耳畔,让他不由收敛起被身前人的一举一动所拉扯了整日的烦躁,也不在乎那人是否听得入耳,只管自顾自叙说。

“名字也是吗?”意外没有走神的路飞突然提问,在收到他疑惑的表情时又补充道,“名字也会有很特殊的时候?所以像娜美说的,身为同盟就要严肃对待别人的名字?”

不,娜美当家的可能只是在打什么鬼算盘。罗腹诽道。

可他被对方的逻辑绕得发晕,却又觉得似乎无法完全否认,只好回答:“啊,或许吧。”

“特拉法尔加•罗。”

路飞抚着下巴,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住罗,冷不防开口,在看到他意料之中的一脸惊愕时,又咧开嘴露出一个自我褒奖的笑,语气雀跃,“嘿,我可是好好的记着呢,虽然很念起来怪别扭的。”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同盟嘴里完整吐出,慢条斯理又格外认真,倒真带上些不同寻常的庄重严肃,瞬间打破了罗方才平静的心绪,让他感到头皮和指尖都微微发麻,简直无福消受。

“呐,特拉男。”

路飞突然停下倒退的脚步停在他面前,他只好紧跟着站定才不至于因为而惯性紧贴上对方的胸膛。

“草帽当家的?”

“结盟仪式。”路飞曲起胳膊将右手探到两人身前,目光迥然地注视着面带诧异的红心船长,勾起一个跟与武士结盟时如出一辙的笑容。

盯着眼前空悬的手腕,罗堪堪跟上了同盟的脑回路,直想翻个白眼直截了当拒绝对方的幼稚游戏,可一旦那双眼不偏不倚投向他,便骤然在心里攒聚起风浪,迫得他只有缴械投降。

右手刚一迟疑着举起,便被青年的左手迅速覆上,如同那人不厌其烦示范给桃之助的那样,干脆利落而又响亮。

与罗惯常冰凉的双手不同,路飞的掌心拢着灼人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也轻而易举融化掉他心脏外裹着的冰层,教一整颗都鲜活怦然起来。

草帽当家的从不拘泥小节,也绝不排斥用肌肤相亲来表达亲昵的举止,罗常常看到他与自家船员或是勾肩搭背闹作一团,或是敞开怀抱以示安慰,对待毛皮族的咬耳贴面来之不拒,就连得知了桃之助身为光月家主的尊贵身份,也无所顾忌地与其打闹撕扯。

但对于罗,撇开德雷斯罗萨时扛在肩上颠簸一路的糟糕经历,路飞与他的肢体接触却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娜美当家的所说的同盟间的分寸感,这位看似不通人情世故的橡胶船长却是自始至终一丝不苟地贯彻了。

有时罗觉得自己在那人眼里也许是与别人不同的,有时又觉得自己与旁人无异,从不曾跨越过的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如同吞下一颗青涩至极的浆果,在喉间溢出酸苦的气息,却还让人觊觎着成熟沉淀后的甘甜。

“快点,快点啦!”路飞催促着发呆的男人,脸庞因兴奋而飞起一抹红色,就着月光掷入他愈发幽深的眼底,化开庞杂缠绕在心里的团团乱麻,揪出了埋在最深处的那一尾罪魁祸首,字字句句清晰分明。

——想要一直这样看着这个人。

——更想要成为他特别的存在。

罗的大脑蓦地一片空白。

路飞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手指又寻到他的脖子略一施力,待已无知无觉的罗稍低下头来与他更靠近些,才又满意地重新搭上手来。

那人的嘴巴一张一合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鼻息温热的扑在他的脸上,罗已经全然听不到。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全身的脉搏都跟着大噪,咚咚咚敲击在耳畔轰鸣不止,仅余的视觉也仿佛失去自控的能力,只能失神地盯着青年近在咫尺的嘴唇。

罗想,那一定很聒噪。

而他此时必须以唇封缄,才能让一切都安静下来。

久未动作的男人被掰着手臂拉扯至身前,罗被对方不知轻重的力道蛰痛后猛然清醒过来,两颊瞬间似火烧了起来,额上冒出涔涔汗意,忙后退半步与路飞拉开些许距离后,对方清亮的嗓音才又重新挤进嗡鸣的大脑。

亏得夜色朦朦,模糊了他无地自容的窘态。

“那现在起我们就是同盟啦。”路飞似乎并未注意到罗的不自然,眼睛里映着皎洁的月光,笑容在他胸膛中洒下一片星火,燎起周身血液,那温度烧得他唇舌干燥,只能堪堪扯开嘴角哑着嗓子回应。

“早就是了,笨蛋。”

“哟西!”路飞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手继续朝前走去,步伐恣意又洒脱,倒衬得身后脚步未动手足无措的男人太过扭捏。

罗把沾染了那人温度的手重新揣进口袋,摇摇头将掳人心智的想法统统抛出脑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啊——果然还是更喜欢特拉男啊!”

“什么?!”

“比起「罗」啊。”

“…”

“因为「特拉男」是特别的啊。”不等回应路飞便自己补充起来,引得听者灰眸一颤。

“像「会说话的熊」一样特别?”虽然对方眼中的特别大概与自己所执着的并不尽然相同,罗仍禁不住心情大好地弯起了嘴角。

“当然不一样!”路飞立马撅起嘴巴反驳,却又支支吾吾半晌不知如何形容,最后歪着脑袋觑着他龇牙一笑,“反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名字。”

大大方方说出口的话,落在罗耳中却尽数变了味道,他可以将别人口中的爱意视作亲情羁绊的传达,却无法将草帽小子平铺直叙的宣言当作笑谈充耳不闻。

最动听的情话怕是也不过如此。

云幕掀开一隅,皓月把前路照得通明,隐约已能看到木屋和毛皮族的影子,两人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我也喜欢特拉男喊我「草帽当家」,很特别不是吗?”路飞仰脸看向默不作声的同盟,“而且特拉男的声音很好听。”

“哈?”罗语塞回望,青年笑意盈盈,眼里盛满月光,让脸红心跳的男人忍不住想掬起一抔。

“呐,喊一句听听嘛。”

“…”

“特——拉——男——”

“…”

“小——气——鬼——”

“闭嘴!”罗感觉两颊再度烧了起来,大脑都快要跟着缺氧,只好压低了帽檐闷声喝止玩心大起的人,“草帽当家的。”

今天的月色真美,不是吗。

——————————

嘛,总之,草帽海贼团航海士的“强迫自家船长改口以趁机敲诈勒索同盟船长计划”彻底宣告失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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